算虚岁也才十三，比最小的师兄小了一轮都不止。
因此师兄们常常取笑我这个娃娃，还给我取了个外号叫陈十二。
那是我拜入师傅门下的第四年春天。
当时正逢清明时节，天空阴雨连绵，我的师兄们都接了不少的活计外出去了，只有我留下来照顾师傅的老寒腿。
清晨，天蒙蒙亮的时候，我提着粪水桶走到后门准备倒掉，远远地看见一个人站在屋后的歪脖树下朝我招手。
他穿着一声发亮的皮袄子，怀里揣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包，年纪大概在五十多岁。
等我走近，他笑着露出一嘴烟熏的黄牙，开口道：“小兄弟，我姓秦，想请你家师傅去我那参加丧葬，价钱都好说，麻烦你去给通报一下。”
我有些好奇，问他：“你既然来请我师傅，为什么不从正门走？”
“我家老板死得不好看，按照你孙师傅的规矩是不能走正门的。”姓秦的客人收起笑容。
我立刻肃然。
丧葬行业里面不成文的规矩有很多，我师傅就曾订下一条规矩：凡是死有冤屈，暴毙，不得善终的人，只能走后门的偏门，理由是邪气会败坏家里的门楣。
想到这里，我忍不住有些犹豫。
姓秦的客人看出我的为难，他从怀里掏出一包小石头饼递给我，许诺只要我帮他这个忙，事情结束之后就再送我一袋。
闻着香喷喷的小石头饼，我最终点了点头，心想大不了挨师傅一顿骂呗。
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，师傅在听说了姓秦的客人的要求之后，当即用戒尺狠狠揍了我一顿，并要跟我断绝师徒关系，将我赶出家门。
我还是第一次见师傅这么生气，当即下跪磕头，痛哭流涕表示自己知道错了，请他老人家给我一次机会，下次绝对不会再犯。
师傅只是冷着脸，一言不发。
大概过了一刻钟，他才把我扶起来。
师傅叹气说我已经沾了那个姓秦的晦气，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单生意了。
看见师傅没有再责怪我的意思，我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师傅想了一会儿，让我去后门请那位姓秦的客人进来，
我不敢怠慢，赶紧跑到后门，并抱怨他让我差点被师傅扫地出门，他连声说着抱歉，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袋小石头饼递给我……
